女小提琴家违反保密协议披露性侵遭报复：业内发声

Vancouver Symphony Orchestra向一名小提琴家发出停止并终止函，原因是她公开指控该机构因她对一名高级成员提出性侵投诉而对其进行报复。

这名音乐家Esther Hwang上周收到了这份法律要求，时间是在《The Globe and Mail》刊登有关她投诉的报道一天之后。Hwang现年30岁，她在公开发声时违反了自己在2019年与乐团签署的一份保密协议。

VSO否认存在任何报复行为，并表示其对Hwang的指控予以严肃对待。

乐团发出法律威胁的消息在古典音乐界引发了强烈反弹。

一个代表VSO全职成员的委员会发表公开声明，支持Hwang。音乐家们赞扬她站出来反对他们所称的在涉嫌性暴力案件中使用保密协议这一“不道德且不正当”的做法。

居住在Baltimore的双簧管演奏家Katherine Needleman是古典音乐界就性骚扰和不当行为指控发声的重要人物，她在自己的Substack页面上撰文谈及Hwang。随后，Needleman发起了一项请愿，要求VSO确认不会对Hwang采取进一步法律行动，并承诺在涉嫌骚扰、歧视、性不当行为或虐待的案件中终止使用和执行保密协议，这类协议通常被称为非披露协议或NDA。

Needleman在一次采访中说：“我尽我所能支持所有这些做出如此艰难选择的女性。就像Esther一样——她这样做是为了改善我们的行业，一个非常落后的行业。”

代表VSO的律师于12月18日向Hwang发出了停止并终止函，即《The Globe》报道刊出后的第二天。这份两页文件提及了《The Globe》的文章，以及Hwang在报道发表后向VSO音乐家发送的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中进一步描述了涉嫌事件并指控存在职业报复。

信中写道：“VSO准备在任何为执行其权利而启动的法律程序中，寻求追回因你违约所产生的全部损失，包括声誉损失及后果性损失。”

VSO总裁兼首席执行官Angela Elster在向《The Globe》发表的声明中表示，乐团决定发出该法律要求，“是因为目前仍在VSO任职的具体个人被公开与尚未证实的指控联系在一起”。

Elster于2020年被任命为CEO，她表示，VSO正在利用这次讨论来寻找改进的方法。

她说：“如果未来再次出现类似指控，VSO将以现代视角来处理，并一如既往地遵循当前的最佳实践和法律要求。这些都是严肃而痛苦的问题，我们理解它们为何会引发如此强烈的共鸣。”

Hwang的经历曝光之际，正值有关使用保密协议的法律不断演变。

这类协议常常被用于商业环境中保护商业机密，这一点并无太大争议。但在涉嫌犯罪或歧视的情况下使用它们，引发了法律和伦理层面的质疑。

美国许多州已通过法律，限制在某些情况下使用保密协议，例如涉嫌歧视、虐待或性不当行为的案件。

在加拿大，Prince Edward Island于2021年成为首个通过类似立法的司法管辖区，安省随后也出台法律，限制大学在涉嫌性不当行为案件中使用NDA的方式。参议院目前正在审议相关法律，该问题也正在BC接受审查。

批评者认为，在涉嫌虐待的案件中使用这些协议，会导致投诉人有时在胁迫下签署，从而给予机构回避内部问题清算的空间。

但也有人对限制这些协议持谨慎态度，因为司法系统在处理性侵和性骚扰案件方面历来表现不佳。对一些投诉人而言，最现实的出路是通过和解获得赔偿，而在这些情况下，最重要的谈判筹码之一就是保持沉默的承诺。

Hwang表示，她本人从未想过签署那份保密协议。但她指控称，VSO明确表示，如果她希望继续在乐团工作，就必须同意签署NDA。（VSO表示，由于保密协议的存在，无法就这一指控发表评论。该机构指出，在谈判期间，Hwang由经验丰富的法律顾问代理。）

当时，Hwang是一名额外小提琴手，本质上是自由职业者。她毕业于Juilliard School，2017年初获得该职位，并在两年内几乎每周都会被召去工作。但在2019年3月，Hwang向VSO提出投诉，称自己遭到乐团一名高级成员的性侵。2019年8月，双方签署了一份和解协议，其中包含保密条款。

作为交换，Hwang获得了约7100加元，主要用于报销心理辅导费用，同时被告成员将离开乐团；Hwang则同意放弃谈论事件经过的权利。

Hwang称，在几周内，VSO便开始减少她的工作时数，并安排较低级的角色。到2020年初，她表示对方已经完全不再联系她。额外小提琴手并没有工作保障。

随后，Hwang提出了第二起投诉，指控VSO对她进行了职业报复。乐团聘请了Southern Butler Price LLP进行调查，并于2025年5月得出结论，认为Hwang的指控缺乏证据支持。

Hwang告诉《The Globe》，除了失去工作外，最让她痛苦的经历之一，是有一天她得知在温哥华音乐圈中流传着一个传言，说她与被指控成员有过自愿的关系，这也是他们两人不再为VSO工作的原因。

Hwang表示，正是在那一刻，她决定违反NDA，以澄清事实。

她说，自己现在发声，是为了为限制使用这些协议的运动贡献力量。

她说：“VSO一直试图把NDA当作一种恐吓工具，用来让我噤声，而这封停止并终止函正是一个明显例子。但我并不感到被恐吓。我不害怕。”

Needleman是Baltimore Symphony Orchestra的首席双簧管演奏家，她表示，古典音乐界到了必须面对清算的时候。她说，即便在#MeToo运动之后，这个群体的改变仍然非常缓慢。

她认为原因很多，包括合同工缺乏工作保障、有限职位带来的稀缺心态，以及根植于过去的文化。

她说：“我觉得第一个因素可能是，我们把那些古老、已故的白人男性作曲家的作品奉若神明。Bach、Mozart、Schumann、Beethoven。我们真的被困在过去，而这些人其实也只是普通男人，却似乎永远不会犯错。”

她表示，这种对顶尖才华的崇拜至今仍渗透在现代乐团中，而试图打破这一体系的人可能会受到惩罚。Needleman指出，自从她开始就古典音乐中的厌女现象和性不当行为发声以来——今年10月，《Washington Post》称她为古典音乐界的#MeToo义警——她已经不再被邀请到某些场合演出。不过，由于她是BSO的终身成员，无法轻易被解雇。

她说：“我认为这在我们的行业里，实际上比在其他行业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