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情绪外露、爱镜头的杜鲁多,到低调克制、强调效率的卡尼,很多人发现:加拿大不仅是换了总理,连政治的“气质”都变了。这种变化,正在影响自由党,也在影响加拿大接下来的方向。 图源:cpac 加拿大人在今年年初还是一位情绪外露的领导人杜鲁多。他在1月初宣布辞职时当场落泪,也由此拉开了加拿大政坛动荡一年的序幕。 在很多方面,他的继任者马克·卡尼(Mark Carney) 几乎与他截然相反。无论是言辞、举止,还是与加拿大民众及世界各国领导人沟通的方式,都显示出一种更加严谨、克制、偏商业化的政治风格。 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曾在截然不同的历史节点上,把自由党从几近边缘化的境地拉了回来,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成为“对的人”。但他们在公众面前塑造出的形象却几乎完全不同。 阿卡迪亚大学(Acadia University)研究政治品牌与信息管理的政治学教授Alex Marland说:“卡尼不会穿彩色袜子。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背后的象征意义。杜鲁多非常注重表演性,他说了很多话,但并不总是付诸行动,这是他执政中的一大问题。” 杜鲁多刚上任时,新政府给人的感觉新鲜又令人兴奋。他是“明星总理”,会和粉丝自拍,还登上过《滚石》杂志封面。 Marland说:“卡尼的形象则完全不同:低调务实、银行家气质、专注、有目标、执行力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从竞选到当选后,卡尼的品牌塑造、协调方式和信息传递,在很多方面都和前总理哈珀非常相似。” 杜鲁多时代那些瑜伽姿势、赤膊慢跑的照片,以及“美加墨峰会”上著名的三重握手等画面,已经一去不复返。 卡尼公开露面时总是穿着剪裁得体却略显老派的深色西装,并刻意保持较低的曝光度。他很少接受加拿大国内媒体采访,最近甚至公开劝阻一名内阁部长在会后与记者“围访”。 卡尼还非常重视守时。曾在杜鲁多内阁任职、如今继续留任的部长们,现在都会匆匆赶去周二上午10点的内阁会议,生怕迟到。 在渥太华的党内圈子里,流传着不少关于卡尼“事无巨细、严格管理”的故事,包括他对内阁成员的着装和行为规范要求极高。 这种名声其实早在他担任英格兰银行行长时就已存在。当年英国媒体曾绘声绘色地报道,说一些工作人员在会议上因达不到卡尼的期望而被批评。 反对党保守党坚称,卡尼不过是“换了风格的杜鲁多”,只是少了娱乐圈气质。但曾与两位自由党领袖共事过的人,则指出了关键差异。 前杜鲁多政府幕僚长Carlene Variyan表示,杜鲁多从小泡在政党政治和媒体聚光灯下,而卡尼进入政坛时则一再强调自己“不是政客”,这一点非常鲜明。 两人上台时,都进行了党领袖选举,并围绕选民对“改变”的期待。口号也发生了变化。杜鲁多说的是“真正的改变”,卡尼反复强调“加拿大的新政府”,这一说法其实源自哈珀政府时期。 Variyan说:“卡尼开新闻发布会的方式其实挺让人耳目一新的,他不像受过严格训练的政客那样说话,经常会脱口而出一些即兴评论,让你看到他真正的想法和信念。” 卡尼会有一些“小失误”,强化了他不是政客这一点,比如念错人名或地名,或者在摆拍活动中笨拙地摆弄设备、木工工具。 上周自由党节日聚会上,卡尼笑得像偷到腥的猫一样,介绍刚从保守党“倒戈”的新自由党成员马荣铮(Michael Ma)。但他随后却一时想不起对方选区的名字,最后结结巴巴地说成了“Union-Markhamville”,而正确名称应为“Markham-Unionville”。 Marland表示:“在经历了杜鲁多之后,很多人渴望出现一个看起来不像传统政客的人。” 曾与卡尼共事、也是已故财政部长弗莱厄蒂(Jim Flaherty)前幕僚的Regan Watts说:“这简直是天壤之别。卡尼在私下里和公众面前是完全一致的。” “他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非常聪明、不拘一格、有幽默感、慷慨、温暖又有魅力。他对别人要求很高,但对自己也是同样标准。” 与以往自由党领袖相比,卡尼似乎更少沉浸在党内事务中。在当前经济焦虑普遍存在的背景下,他将重点放在经济议题上,也让自由党的品牌有更多空间向中右翼靠拢。 他近期与阿尔伯塔省签署、推动修建通往西海岸新输油管道的谅解备忘录,是在杜鲁多时期几乎无法想象的。 曾在杜鲁多总理办公室任职的Jonathan Kalles说:“我觉得2025年没人会把这件事写进工作里。但他决定要做,然后真的就做了。”普遍看法是:卡尼已将总理办公室从杜鲁多时期“政治考量优先”的模式,转变为更加正式、公司化的运作方式,推动政策时更倾向“全速前进”,而较少顾及是否讨好民意。 他说:“真相其实介于两者之间,但公众的感受就是如此。” 杜鲁多执政初期的重点之一,是扩大自由党的党员基础,并明确议员在堕胎和生育权问题上的投票立场。 而卡尼则淡化了杜鲁多对女权主义的强调,甚至公开表示,加拿大并不存在“明确的女权外交政策”。 Marland说:“越来越多掌权位置上的人,似乎都是他身边的男性。” 杜鲁多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关系曾一度极为紧张。杜鲁多高调宣称要强硬回击美方贸易战,性情反复的特朗普不断抛出吞并加拿大的言论,用“州长”称呼杜鲁多,并持续加征关税。 杜鲁多的前副幕僚长、加美贸易顾问Brian Clow表示,如今特朗普与卡尼的关系看起来确实比杜鲁多卸任前要好,但这主要是因为特朗普对杜鲁多“强硬对抗”的谈判策略感到厌倦。 他指出,总统与总理之间的私人关系往往被“过度解读、过度简化”,真正左右贸易谈判结果的,是经济融合等更深层因素。 “有些观察者太简单化了。他们看到特朗普夸卡尼几句,再回想特朗普当年如何评价杜鲁多,就会觉得‘哇,这关系完全不一样了,多好啊’,但转头,特朗普又会用同样负面、批评的语气谈论加拿大的谈判策略,就像他当年对杜鲁多和方慧兰(Chrystia Freeland)那样,因为他对加拿大坚持自身立场感到不满。” Clow强调,两国领导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国家关系中的一个因素,而且“坦白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并不足以决定贸易争端的最终走向。 他说:“杜鲁多执政初期,加拿大与中国、印度的关系也曾非常积极,但随着执政时间拉长,问题和冲突不断出现,高层关系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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