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 目睹一个中年男子为几百块钱放弃了检查

一

前几天，带孩子到医院看病。排队缴费的时候，我前面一个中年男子，突然提高了音量对窗口收费员说：“怎么还要交这么多现金？我医保卡里没钱了吗？”声音，焦急而慌乱。

“你的医保卡是几档？”“一档呀。”“查了一下，里面只有600块余额了，你这个检查费是1200元，所以你还得掏600块钱。没带现金的话，可以扫码支付。”

中年男子一听泄了气，低声嘟哝了几句，摸摸口袋，没交钱，走了。

这一幕让我很是感慨。

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只知道他放弃了这一次检查。我感慨的是，一档医保卡，在这个城市意味着有户口、有工作，但竟然被几百块钱卡住了。

望着他离去的卑微的背影，我突然有点悲从中来：他不就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的那个普通人吗？生活，不对，生存，对多数人而言，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有人说医院里藏着这个社会的部分真相，确实，有时候一场病就足以将一个人、一个家庭压垮，一场病，可以让你看见另一个人间。

二

网上看到一个视频，一个本来生活平静的家庭，因为儿子查出恶性肿瘤，父母4小时内相继跳河自尽，一个家庭瞬间崩塌。

我不知道这个儿子是否还能活下来。如果不能，很快，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就将彻底消失，包括记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会再有人谈论他们，就像他们从未来过。时间真是一种可怕的事物。

还有这样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因为得了脑炎，她家人花光了所有积蓄，无力承担巨额医疗费用后，把她扔在医院里。最终，脑炎引起了发烧，小女孩快不行了，临走的时候，双手捧着她爸妈的证件照复印件的大头贴，握得紧紧的，贴着嘴角，小声的说：爸爸再见，妈妈再见.....”

令人肝肠寸断。

但是，他们的故事毕竟还闯入了我们的视野，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更多类似这样的撕心裂肺的故事在发生，不为人知。

三

科学研究发现，宇宙中拥有大量的暗物质，是宇宙物质的主要组成部分，占总物质的八成多。也就是说，我们所见的星空，只是真实宇宙的极小部分，大部分宇宙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见的。

现实世界也一样。我们身处信息洪流中，但是，对我们来说，大部分信息以暗物质的形式存在。那些近在咫尺的悲欢离合，那些如这段视频、张截图所显示的人间悲剧，往往处在我们的视觉盲区之内。

不只是疾病，不只是医院，在更辽阔的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人拼尽全力活着的样子，不被看见。最近，江苏南通一个卖甘蔗的老人的哭声，那孩子般的哭声，被我们听见了，但如果没有这样的事件发生，有多少人会切身体会到那些需要自己谋食的老人的艰难？

我只是希望，那些满足于现世安稳的人，能够相信，这世界真实存在超越其生活经验之外的苦难，不要让自己陷入“何不食肉糜”式的荒诞。

只是希望，那些动不动高喊打XX捐一月工资、半年工资的人，能学会怜悯身边的弱者，能保持同情他人真实命运的能力。

只是希望，这人世间的悲欢能够更多些相通，据说我们将进入一个万物互联的时代，但我想，更重要的是，不同阶层、不同收入……的人们，内心能够互联互通，多些慈悲、包容、尊重，多些推己及人。

未必能让有力者更有力，但请让无力者前行。